7月20号,媒体人王利芬在微薄里面讲:“有一位同事从加拿大回来,面色白中吐红,这是我看到她最好的脸色,环境空气多么重要啊!她才去一个月。想想有些外资对来北京工作的人要发环保补贴这个事实吧。”
面色苍白,在加拿大读书的小王看了之后说:“我们这边的人有几个是王利芬的同事啊?我要是她的同事就用不着为了糊口去电话中心打调查电话,每天都几乎要吐血了。”
其实,移民中的大多数人和你我一样,在国外的生活无非是另一次奋斗的开始。
老陈
老陈和他的儿子站在新租的锈迹斑斑的仓库前等人卸货。讲法语的卡车司机,当着老陈的面用巨大的金属钳子一下子就绞开了集装箱的钢筋封条,一小火车皮般的长纸箱堆呈现出来。老陈解释说,里面是从中国进口过来的布匹。在汗流浃背的几小时疲累折腾之后,其中一个破损箱子的一角露出了光闪闪的一片,老陈的谎言不攻自破:远渡重洋飘过来的竟然是满仓库的不锈钢棺材。
在加拿大生活久了,人说话就也显得直白,让老陈去撒个谎也着实不易。劳累之余,老陈把他过去的经历交代得一干二净:文革时苏南的劳动标兵,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,在大家都为一个“万元户”努力奋斗的时候,他已经在广州通过走私汽车赚到了50多万人民币的第一桶金。“当时觉得人生没有了希望,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花这些钱,吃喝无度,嫖赌也找不到地方,两个月就胖了20多斤。”
好景不长,公安机关最终盯上了他。老陈从边境出逃到缅甸,8天7夜战地逃亡,最后偷渡到泰国,转战南美,最终抵达加拿大。原配还在国内,胖墩墩的子女已经过来加拿大和老陈一起经商。老陈在加拿大又娶了个广东籍的老婆,新生了个女孩才2岁半。
最初,老陈在这边和广东老婆开餐馆。到底是在道上混过的,不同于大多数现在仍然隐身于唐人街打廉价黑工的那些偷渡客,老陈通过种种手段转正了身份。此后,也回过几趟国,结果做煤炭生意时被一个外表憨厚的山东商人给坑了。好在以前国内和他走私车辆的小弟们很多都变成了老板,其中有个开起了棺材厂,制造精美细致的不锈钢棺材,用做西方人的最终安度。老陈说:“本来让他们给我发一个集装箱卖卖看看,哪知道他一次就给我发过来满满的一仓库。好在没有定金,等我卖出去再给他们钱。”
老王
台湾来的老王老婆是上海人,比他小20岁,儿子也很小,只有6岁。老王的办公室里贴满了儿子的涂鸦大作。每每和老王谈起他儿子,老王眼睛放亮,话匣子猛开,亲子之情,溢于言表。
老王说:“我的儿子好有想象力啊,他给我画怪兽,还有漫天的小星星,思维很是天马行空的,本来想让他跟一个中国的老师学简笔画,老师教的都是什么小花啊,小猫儿之类的,儿子不喜欢,我也不喜欢。还是天马行空好呀,火星撞地球嘛,为什么规规矩矩的,在加拿大就是要让孩子充满想象力地成长。”
老王的话代表着不少移民家长的心声,很多人出国的首要原因就是为了孩子。孩子在加拿大能享受到什么优惠呢?起码在魁北克,生孩子有政府财政的补助,“牛奶金”可以支持孩子生活到18岁成人;孩子可以避免填鸭式应试教育的束缚和压力,很自然地学会讲英法两门官方语言和考上大学。宽松的环境,优良的教育,也造就出北美二代华人移民中很多优秀的律师、医生、工程师、高级金融人员等等。
老王说,国内清华北大的排名在世界大学里面都在200名开外,这让他很不理解:“这边普通孩子只要稍稍努力就可以去麦吉尔、多伦多大学这些国际名校,可是国内几十万里挑一的学生才有可能去清华北大这些国际上排名200以外的大学!看起来学校也像赛车,你个人跑得再快也赶不上手握一辆配置好点的汽车。”
老王经营的一家旅行社,主要业务之一是出售机票。“每当我看见客人买一张单程回国的机票,我都祝贺他们啊!不用往返回来,回国多好啊,以前和我在台湾一起打拼的人,现在很多都是身价几亿的老板啦,大陆也一样啊,有钱人不得了啊,在加拿大,交税都交得郁闷,很难有多的存款啊,还是国内好,机会多,很容易发财啊。再说了,有钱了去哪里不都一样,我巴黎旅行社的朋友说,在法国旅游的中国人,都去排队买奢侈品啊。国内的人现在真是有钱。”
“那你愿意以后带着老婆孩子去大陆发展吗?”老王笑而不答,沉静片刻,“要是我还年轻,或许又是另种选择吧。”
小白
小白27岁,出生在北京南礼士路附近的小区。生于皇城根下,他优越感很强。刺激到他的是工作以后的薪酬待遇,同在驻京法国奢侈品公司工作,他和有加拿大国籍的华人同事干同样的活,却赚少了近8倍的工资。
“凭什么呀!”小白说。这个“白领”做得憋屈,北京生活水平高,那些月月定量的工资扣去支出后,基本没有剩余,还要时不时接受父母的补给,真是“白领”了。小白于是乎就加入北京的“法语联盟”,申请到法国的研究生,最终转战到人口750多万的加拿大法语区魁北克做起了新移民。
初来乍到的小白,对有着北美小巴黎美誉的蒙特利尔充满了好奇和迷恋。摩肩接踵在市中心主要商业区圣凯瑟琳街各色皮肤的人群中,小白欣喜地感觉到自己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分子。小白说,这里有各色国家的小吃,与欧陆情调相近的西餐厅、咖啡馆、酒吧、脱衣舞店、歌剧院、美术馆。更不用说那些整个夏天没完没了的节日:爵士音乐节、焰火节、热气球节、嬉笑节、同性恋游行……就连弥漫在市中心各个角落的大麻味都不会使他反感。在法国香颂般舒缓的城市节奏中,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小白觉得一切都值得陶醉,一切都有希望,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。
小白现在处于稳妥的过渡时期,衣食不愁,在中国人开的培训学校里,修一门介绍魁北克创业的课程。每周学6个小时,就可以收到政府700多加元的月补助,同时还帮着学校赚政府的补贴。小白讲,同班的一个女移民,刚刚怀孕,政府每个月给她的补助比小白还要多1000多加元。全日制的学生,政府可以报销两千加元买电脑的费用。这对于很多在蒙特利尔每个月生存成本为600加元左右的华人来讲也还是有着很大的实惠。
“这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,不过也有好多老移民,一味读书,不找工作,一直在吃政府的补助,慢慢地习惯于自己的懒惰。”小白说。
老寇
老寇是来自山东的投资移民。不会讲英语,却在多伦多当地华人圈子里面生活得怡然自在。“为了呼吸加拿大的空气也要移民!”老寇喜欢这样说。
怕老婆的老寇在国内普通人眼里也算是个成功者:炒股高手,多套房产,小型企业,八面玲珑的社会关系和小鸟依人的情妇。
如今,儿子马上就读约克大学,老婆在华人超市理货。老寇在甜品公司里面做货运司机,工作虽辛劳,却换得精神轻松。
保持着国内经商时的勤奋和精明,老寇像其他加拿大邻居一样热衷于自己的家居生活。在从越南人手里买的优雅别墅中,不同于邻居绿葱葱的草坪,他宽大的后院里点缀了许多黄瓜和西红柿,时不时还定期漆亮车库外的路面,调整地下室的吸湿器,就连给儿子买一辆二手的马自达3系车,老寇也会不厌其烦地去印巴人的车房跑五六遍,反复比较查看后再作定夺。
剩下的业余生活,除了整天在家里面盯着中文网站,老寇喜欢去华人教堂结识来自五湖四海、两岸三地的“弟兄姊妹”,偶尔会和工友老李开车到百公里之外的湖边钓鱼。
老寇和当地的加拿大人不一样,钓来的鱼从不按标准放生,只是送给一起工作的工友。“老外不会吃淡水鱼,怕被鱼刺卡住了脖子。”老寇喜欢这样解释。
对于教会,老寇更是乐此不疲,“我没有受洗啊,他们都叫我准弟兄,也就是说迟早要受他们洗礼的,反正去了多交流嘛,多个朋友多条路。”
老寇周末早上喜欢和同样移民过来的老乡“黄书记”去TimHortons咖啡馆(加拿大最大的连锁咖啡馆)喝廉价咖啡,相当于广东人的早茶,这是他为数不多接触当地文化的机会。
他称呼“黄书记”三哥,“三哥过来也不容易啊,在国内做惯了领导,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,突然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坐移民监,真够他急的。这边的领导可是非常好说话啊,当地的市长还找华人座谈拉选票呢。市政厅有教堂,新人们预约一下就可以在里面举行婚礼,完全是服务于民啊!”
老寇接着说,“黄书记在这里即使是住着上几百万加元的别墅,少有人聊天啊,请他吃饭啊,没有人叫他书记啦。他又不可能放下身价和我一样去打工,语言不通,真也是不容易啊。加拿大,好山好水好无聊,还是国内有趣,又脏又乱又热闹。”
老李却不这么看,毕竟在国内教过书的,思想要多些深度,“这边华人怎么说也不是主流,更少有华人去参政议政啦。”
老寇不高兴了:“什么主流不主流的,我在国内也从来没有被人邀请去开什么代表大会,作为老百姓,我吃得好,住得好就行了,管那么多干什么?”